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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27日 星期三

青湯

下午終於去上課了(雖然晚到),文化研究實作。是真的很喜歡這門課。不過今天上課的時候還是有點坐立難安,一直想著快點結束就可以繼續看手邊的書,想著要回去煮宿舍冰箱裡的菜。

宿舍冰箱裡的菜。今天早上去完全聯之後晃去了菜市場。第一次自己去菜市場。原本只是想找找不知道之前郁傑說的賣包子的在哪裡,或是看有沒有那個你頗懷念的很硬的饅頭。不過已經中午了接近收攤,就是很容易被便宜賣三個字迷惑,買了餛飩和麵條,想著中午乾脆自己回去煮餛飩麵。

食指不沾陽春水,更遑論買菜。分辨不出菜種,乾脆攤牌到底,直問攤販「這什麼啊」「怎麼煮才好吃」。因此獲贈香菜和油蒜酥整套齊全。

還有很熱情的爺爺自己種的大黃瓜和豆子,聽了很久他的打拼故事脫不了身,還獲贈一大把紫蘇葉。就這樣莫名其妙提著兩大袋回宿舍。

總之快速下了餛飩麵吃。吃自己煮的東西,有一種踏實感。料理你只會最基本最基本,不善調味,口味極淡。不知道為什麼吃自己的煮東西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味覺又更靈敏的退化了。好像就不會在乎確實吃起來的味道算是好吃還是不好吃,甚至也不太在乎是不是吃的很飽。總之很踏實。

晚上用大黃瓜和豆子再丟進總之盡量用吧的紫蘇葉煮湯,鹽巴香菜,麵。口味淡到幾乎只是在吃黃瓜和豆子原本的味道。青青的,很喜歡。爺爺說他自己種的,沒有農藥,八十歲了,很厲害吧。(「大黃瓜怎麼煮?不用煮!抹鹽,直接啃,一邊看電視,真好吃!」)

(2015.5.26)



還是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起,想了新的忘了舊的,想一想又不見了。可能又會像一個低潮般過去,可是並不想視之為低潮呀。

還是有點希望能快點回復勤奮上課念文本寫作業的狀態,至少用這個狀態度過期末,度過手邊先前接下的種種事情,然後再大休。(或是小休都好)目前還是得打起精神迎接著一個又一個不可能停下的考試報告刊物活動啊,所以還是不能失去機能。

想到L上次說,「大學不該是這樣啊,應該是選一兩件事情,然後專心去把它做好。」

確實有道理,什麼都做的結果就是什麼都沒辦法做,我一直覺得那只是「能力」有沒有「進步」的差異,卻沒有想過承認一個人的極限,或是怎樣的生活步調才是好的。

一年多前H說的那句「入寶山就不要空手而歸」變成一個扭曲的幽靈緊緊糾纏。無時無刻都處在一種「來不及了」的焦慮狀態,像個貪食怪一般死命把觸手可及的資源都往嘴裡塞,並看著身邊的人也都如此也絲毫不以為意。

可能歸根究底還是很怕自己活不下去。不管是去打工參加社團念書加入組織。害怕自己無志業,害怕自己活不出「意義」,害怕自己以後會變成那些無趣的人。並且告訴自己「有這樣的害怕是好的,那會幫助你去為自己積極地填補意義」。

上次說過的「和別人比起來你似乎總少了一點什麼」,是的追逐這些都不是在追逐他們本身,追逐的只是那個模子與輪廓。

那些目標與夢想與讓眼神閃閃發亮的東西都只是害怕自己被排拒在有意義的人生之外而拼命抓來往臉上身上塗抹的防護罩。怎麼能眼神如灰呢,怎麼能不追逐呢,怎麼能不關懷與愛呢。不是為了關懷與愛,只是害怕質疑與被質疑怎麼能不而拼命偽裝。

其實真正想要的生活真的很淡。但是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還是需要點本事,還是很難不走入社會之中。

也可能是因為現在太滿了,到達某個限度之後,就一心一意想著非常、非常淡的生活,像是只有黃瓜青豆紫蘇與一點點鹽巴味道的清湯掛麵。

(2015.5.27)

2015年5月26日 星期二

我的日常懸案

土地公廟消失了,菜市場也消失了。應該說還在,但才不是長這個樣子。

土地公廟是在一個巷弄中,對面是一道磚牆,上面爬著一點深綠的乾乾的苔。小時候坐在媽媽的機車後座,轉個彎彎進這條巷弄,在廟前停下機車,將供品放上案,跟著媽媽上了香,還在等著燒紙錢的時候,便在巷弄中蹓噠,看看磚牆,看看土地公廟周邊的房舍,整個空間的整體,構成你對於土地公廟樣貌的記憶。

然後很久沒去。

高三某陣子突然很想拜土地公,想起小時候媽媽常帶自己去的那個巷弄,應該是離家不遠,卻想不起是在哪個確切的位置。(你的腦內地圖一直是點式不是線面式)問了媽媽位置,放學自己騎著腳踏車在水源街上繞了半天卻怎麼樣都找不到「那個巷弄」。

最後還是找到了土地公廟,但不見了。馬偕醫院後門的道路拓寬。廟宇還在,香案還在,香爐還在,但磚牆,與整條巷弄都不見了。

菜市場呢?他應該也是在窄窄的巷弄中,兩側的房屋低矮老舊,主巷弄兩側不時冒出的支巷弄更小、更窄、更陰暗,也藏著小小的攤販。(支巷弄的畫面總是伴隨著一隻有著蓬鬆橘毛的博美犬,那是你第一次決定自己最喜歡的狗是博美犬,但那時候還不知道牠叫做博美犬)

洶湧人潮,買菜的賣菜的,在巷弄中摩肩接踵前行,你必須緊緊跟著媽媽。眼中接收著菜販、肉攤、乾貨、百貨,泡在鹽水中的蛤蜊、穿著絲襪的假腿搭配著「我們以前是在百貨公司設專櫃」的大聲公、最喜歡觀賞的包餛飩的攤子(抹著白粉的皮,看起來多麼好吃),各式各樣的攤販圖像。還有時不時出現在道路中央,也許少到一隻腳一隻手或更多,趴伏在地上行乞的人。

裡面你最期待的,也是早起跟著媽媽去市場的唯一目的,是賣神奇寶貝模型的攤子。一隻一隻口袋怪獸,不分是哪一代,混雜著排列在一起,用白膠黏在矮矮的木板上。媽媽的原則,一次,一隻,十元。你和哥哥蹲在攤販前仔細挑選,這次要羅列哪一隻進自己的收藏之中呢?(通常你們會盡量不要挑同樣的,而且絕對清楚自己以及對方擁有的每一隻神奇寶貝)

堆積如山的神奇寶貝模型,數量加總起來大約就是和媽媽一起逛菜市場的日數。(有一些是出去玩的時候夜市買的,同樣一次一隻)

然後很久沒去。

馬偕醫院旁邊變成了一大片常辦園遊會的草地。很長一段時間你遺失了菜市場的位置。到底是哪條巷弄?哪個精確的位置?怎麼彎進去的?又是怎麼彎出來的?沒有去問明過,以前的菜市場是現在的何處?

你知道菜市場還在,在大馬路上,但菜市場不見了。

(很後來才知道,新竹曾經是眷村數量最多的城市,也是近年來眷村拆遷改建速度最快的。那以前整片都是眷村。)

成堆的神奇寶貝模型在哪裡?

(關於那些蒐集來的圖像,總是點式的儲存,而且不容易更新。所以某天認真發現「居然不在那!」的時候,總是特別嚇一跳,特別不知如何是好。懸案之所以是懸案,難以尋線破解的日常懸案。)

不知道該取什麼標題

連續缺了幾堂課了?

從上週四開始,一連翹(請)了英文、電影、文人導,週五早上的空手道原本要趕去上的(因為已經連續請了兩個禮拜了),到體育館門口遇到同學才發現停課。下午的倫理學也因為要去香山耆老訪談請假了。今天早上的哲基直接耍賴不去。下午的油畫,原本要去的,最後想到連山水線都還沒畫好的地圖,還是被我放掉了。(所有課裡面唯一讓現在的我會覺得翹了有點難受的是油畫,大概我是真的很想去畫吧)

加上上週二的文化研究實作,很好,現在只剩下禮拜三的課沒有翹過了。

沒有想到期末會是這樣的狀態。依據上學期的經驗,度過期中之後就是一個倦怠,那些需要繃緊全副神經念文本的,會越來越沒有辦法做到,就連那些學期剛開始上起來興味盎然的課,也會越來越失去興致。

比起上學期這學期多選了不少自己喜歡的課,還一直堅持著要到課堂上,而且上課的時候就全副精神的上課,不讀其他課的書或處理外務,也確實一直堅持到至少最近。

上禮拜嗎?上禮拜。某個時間點開始,某個觸發的點,讓你開始密集的思考某些事。然後敲碎了很多東西。確實需要整理一下,但太雜了,太亂了,包含太多了,不知道把這些混雜在一起說妥不妥。總是會整理的。



半夜裡在雨中四處亂走,撐著傘但並不是很在乎有沒有被淋濕,好像在想很多東西,但其實可能根本都沒想。習慣了之後就不是把它排拒在常態之外了。總是會走累的,忘記把回家的路程也算進去了,總是這樣,已經走得好累好想睡了,可是還沒到那個可以躺下來的地方。還是有家可以回去,也等於還是得回去,不然也不知道要去哪裡。等到某天你真的可以用一個睡墊一個睡袋就四處為家的時候,就不必計算回程的路了吧。外套曬一曬也就乾了。

那時候,所有的人都不在,所有。曾經想過自己一個人擁有一間小公寓多好,可是回去之後誰都不在的感覺,多可怕。至少得養一隻貓。現在覺得養狗好,當牠拼命地將腦袋鑽進你懷裡討摸摸的時候,會覺得多麼的被愛與可以去愛。



前一天下午和瑋鑫議中去練攀岩,第六點總算可以比較穩的過去,開始卡第九點,進度嚴重不行。原本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跑步,後來還是決定相信瑋鑫「下雨天還是可以跑步啦!」理論,赤腳衝到雨中了。(後來因為怕赤腳腳痛會更嚴重,跑了一圈還是穿上鞋子了)

淋雨淋得多麼透徹,是這幾天的淋雨以來最痛快的一次。心急如焚地跑,生怕跑太慢。被議中倒追兩圈半。幸好沒有比預想中超過時間太久,超過兩三分鐘吧。剩兩個禮拜,再努力一點。

今天整個下午窩在交誼廳查紀錄、畫地圖,然後處理菜單。查紀錄和畫地圖還是覺得困難重重,開始總是很困難,搞不清楚路線,哪個稜線哪個腰繞。總要靠別人罩。可是慢慢查清楚又會覺得很安心很踏實。從完全空白,要畫出了藍色水線與綠色山線,以及將要前進的紅色路線。

晚上去上社課,喝阿崴帶來的雞湯。上完社課繼續待著旁聽審隊。翻翻上河圖翻翻有漂亮圖片的高山路線,真漂亮,真嚮往。能燃起一點什麼都好。

跟別人比起來你似乎少了點什麼,在任何事上面都有這樣的跡象。

聽了初嚮又聽了北壁,一直超過十二點。不知不覺整個晚上待在登山社辦,一度熱鬧滾滾(像國軒還是彥宇說的:「今天應該把全山社的人都看過一遍了吧!?」),到最後只剩四五人在審北壁。就是覺得待著不想走。除了想聽審隊的原因之外,覺得很好,和登山社的人待在一起總是有種沉穩安心的感覺。尤其在這個時候,至少會讓人不會想太多自己的事情。至少會覺得自己和以前還沒有什麼不一樣。有理由,有理由,有想變得更好更厲害的理由。還在這個狀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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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你似乎相信生命就是逐漸航向圓滿的過程。可是不,現在你發現圓滿與幸福只是在航行中路經的一顆顆大泡泡。

所有的幸福都虛幻,只有痛最真實。

2015年5月23日 星期六

拼裝遊戲

殺光所有假想敵,以及製造假想敵的區塊。用殺的,不是用擊敗的。

「你破壞遊戲規則!」假想敵們邊噴血邊哭嚎。

「我不玩我們的遊戲了。」你這麼說,一邊覺得血熱熱的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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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最可愛。蟬把所有的夏天都說一遍。

連某個接近傍晚你爬上人工山丘的水泥坡道時心裡面沾的那小塊灰塵渣渣(想揮掉又揮不掉假裝忘掉)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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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知識無熱情,對真理無熱愛,對他人無關懷。

全世界都恨我,沒有用。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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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造涼亭。有個阿姨在吹長笛,我看書。我不認識她,她吹得不好聽。覺得有她在很好。

(幾分鐘前你還躺在椅子上眼巴巴望著樹,想著如果能直接躺在森林裡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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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夏天最可愛。我是說能和愛人躲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做的時候。也哪裡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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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沒有意義,現在你知道了。然後要嘛重新從零開始尋找意義,要嘛尋找在沒有意義的狀況下的存活方式。兩者其實也可以同時。

並不是說每件事都一定要有意義,才能去做。只是你一邊做著其實沒有意義的事一邊把肚皮鼓的飽脹,這樣子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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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吹泡泡嗎?泡沫經濟?

泡沫知識。泡沫的你。

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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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死生與否,只要一個人仍然信仰靈魂,他將在兩邊都找不到真實的可能,而成為如魍魎般的東西。」 (預感,包冠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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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扮裝遊戲,是可以玩得很開心。但你撞壁了,累了,玩不下去了。

先念些別的東西也好(可以很別的,也可以不很別的)。不是訣別,只是覺得這樣走目前走不通。

先不說進步,或是假裝上進了。縮著睡覺,睡飽飽,也不錯。

爬起來做事,也只是為了不給幾天後的自己添麻煩而已。就說嘛,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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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人建立關係的過程中,是將對方視為「客體」,從中找到自我?或是這是個雙向的互動過程,自我也會在其中轉變,可能變成另一個樣子?

存有,與,關係性存有。建立關係與確認自我。

若說自我在建立關係的過程中遭受質疑,甚至毀滅,又是什麼情況?

2015年5月21日 星期四

愛慕

  想讀哲學的理由?

  我似乎感覺不到那種與自身緊密相關的迫切性。或許曾經有,今天喜恆所說的那種徘徊在深夜屋頂時面對廣遠宇宙的痛苦發問,或許有過那些瞬間,不過我大概也是屬於「睡一覺起來就遺忘了」的人吧。更多的只是對「這樣子的思考方式」感到有趣,只是好奇,只是崇敬,只是將之視為「別的東西」,而不是「自己的問題」。最近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讀哲學,或者說覺得就算讀了,也不會產生什麼意義。

  至今為止接觸過的讀哲學的人們,身上總是有種溫厚(儘管他們大都會說自己很討人厭)。我愛慕那樣的溫厚,因而哲學對我來說是「想親近的人」,是「暗戀的對象」,是「他者」,而不是從自身皮膚深處竄長而出的癬。

  然而慢慢發現那樣的溫厚其實是來自某種複雜深沉、某種我也不全然清楚的痛苦的生命過程。正因經歷過那些太深,所以能夠溫厚。(你們可能又會說才不溫厚,然後用一些貶抑詞形容自己。才不,才不呢,會這樣貶抑自己,就是你們溫厚的證明。在我眼中。)

  而我?缺乏那些太深。你形容我太美好與完整,正是說明了我的天真與愚笨。「真正的知識掌握在受壓迫者手上」,而我深信「深刻的思想與躍進來自痛苦」,哲學不也是如此?老鼠與海洋、罹患失語症在清晨便利商店抽菸的你、或是說著最近藥袋越來越多乾脆用藥盒整理的妳。讀一本書讀到極度痛苦而依然失語只能失眠。若我曾經歷或是將經歷,我深深懷疑都只是基於對你們的愛慕的拙劣模仿。

  若不是因為那是「我」,而只是繼續踏著拙劣模仿的歪斜腳步,有辦法?有意義?



        下半段太明白。不貼了。



  

2015年5月19日 星期二

亂入公民教師研習會

禮節與社交的場合令人痛恨。

你是可以努力驅動這方面的能力,可是關於整個環境的資訊總是雜亂的讓你頭暈想吐。

你就是那種很討厭卻無法棄之不顧反而會加倍一百倍注意的人。

但也不可否認有些重要的人際連結來自於這樣的場合。

能再更精明或再更憨呆一點就好了,這種不上不下的小聰明最......唉。

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

小說

把高中時寫的某篇超過十二萬字的小說翻出來看,那是我唯一一篇從頭到尾完整寫完的小說,大概花了超過一年,從高二寫到高三,快要進入考學測的壓力爆發下寫完的。並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故事,內容簡單,寫的是我喜歡的關於彈吉他與唱歌。敘述方式很直白通俗,很受到當時常看的一些網路小說影響。重看小說的過程中,會對某些段落感到訝異,當時也許沒有刻意想太多而描述的某些內心掙扎的情節、與之回應的角色,人物面臨到的關鍵點、當下的心情思考與抉擇,有些東西居然像是預言一樣應證在後來的我身上。甚至是那些陸續在主角生命中出場的角色,有些也像是我後來遇見的人。再看了另一篇以高中生談戀愛為主軸的小說,更是很多片段都讓現在的我嚇一大跳。

因為是我所創造出的世界吧,那些原料都是來自我啊。即便不是真實經歷過的也是依據著某些我身上的素材為基礎想像而出的,即便是取材於其他人也是經過我的折射而帶著我的顏色的。不只是主角,每一個角色都是我。所以在真實世界中同樣以我過去的素材逐漸建構出的道路,與我所創造的小說會有雷同之處,似乎也稍微可以說得通?每個想法每個動作每個機緣,其實都有跡可循?

可是我怎麼知道要說什麼呢。小說裡的每個我與他或她,都是我啊,怎麼說會得到什麼樣的回答,都是我的脈絡啊。可是現實中面對的卻總是充滿不確定與不知如何是好。

你可以把一切都寫成小說,寫成小說,寫成小說。寫成小說吧!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說著......

說著要去睡了,結果卻還是在這裡。都爬上鐵梯躺到床上,躺在一片漆黑裡,還是又爬了起來。不是因為生理上的睡不著,真的能好好躺著的話,應該馬上就能睡著吧......找了一遍還是找不到耳機,沒辦法用音樂塞住腦袋,熬過「決定要去睡」到「真的睡著」這段時間。

明明今天回宿舍的時候心情還很好的。畫了喜歡的畫、看了球賽、練了攀岩、開了初嚮的行前,有一些新的挑戰,組成也都很喜歡的隊伍,開始期待久違的上山。

面對電腦,時間越來越晚。回覆訊息,喬時間,那些塞到爆炸的事情,閒聊。重讀了霍布斯,但還是沒讀完,想著早點去睡吧,明天早上再來讀。開學那段時間不都嘗試著早起念書效果也很好的?

時間越晚,室友一個一個睡去,反芻複雜的一天中,那些鑲嵌在內的一些令人沮喪的片段會不斷不斷地放大。懷疑自己路越走越歪了,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喜歡的東西就想要用力抓住,一旦發覺有了抓不到的錯過的自己並不身在其中的就焦慮到底了。

怕自己的腦袋太簡單了,只顧著塞入偏好的東西,塞得滿滿實實的,便怠懶的不怎麼轉動了。最深刻的躍進似乎只有在痛苦悲傷中磨的出?永遠都有你懼怕著不懂的東西。

是不是睡飽就會好一點了呢?就比較有能力思考,比較有能力好好看懂這些那些文本,比較有能力有條理的把事情一項一項處理完。所以快去睡啊。

耳機你到底在哪呀。

2015年5月3日 星期日

飛蚊症,之三,之完。

  我開始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或者說是你用你的存在一點一點把原本的世界拆掉拼裝,所以我還是可以說我能看到世界。你變得好龐大,我仍相信你是柔和的。
  你開始會唱催眠曲。那應該是催眠曲吧?總之聽了總是讓我想睡覺所以可以這麼稱。
  但我不太喜歡你唱,因為閉上眼睛之後就不能確定你在不在了。世界關閉了你也關閉了,我分不出來。
  『即使睡著了也存在。』你提醒我。
  「你是說你還是說我?」我問。
  『都是。一起。』
  我想我不那麼在意存不存在,比較在意是不是一起。

  而最後開始下雨。
  嘩啦啦啦啦,腦袋內建的音效裝置這麼撥放。雨絲一開始點點,而後傾盆。他們不是從天空來的,而是和你一樣從透明來,卻也沒有放過你的意思,淋過世界淋過你。
  你在雨下,冷靜或是無助,我分不出來,因為還是無法注視。
  有東西正在裂開,裂開之後一點一點的剝離。是海洋跟天空世界之外的某物,事物本來就是一層又一層,探不到底。
  混沌與你,透明與玻璃,一起跟著裂開。
  『你也出現了裂痕嗎?』
  『都是。一起。』
  我終於學會你的『』。
  但還等不到你回應,就真正地關閉了。


  而我不知道你走了沒有。

2015年5月2日 星期六

飛蚊症,之二

  而後來出現了你。
  也許是髮,也許是臉,也許是手,也許是不被特別取名字的任一部位,我不確定,因為我也同樣無法注視你,但我知道那是你。都是整體。
  『嘿。』
  這就是你和小飛蚊們的不同之處,你的話語有『』。
  「嗨。」
  而我和你還是不太一樣,我還沒有學會『』的交談方式,只能用「」。
  你在我的視窗裡,這裡那裡。一開始你小小的,柔和地佔據了一個角落。你不太做什麼,除了漂浮以外,就只是待著,然後和我說說話。我喜歡和你說話,常常下意識一邊說一邊移動視線,想要將你看清楚,但你總在離我視線一步之遠外,我永遠無法注視你。
  『那也沒關係的。』
  你彷彿意會我的沮喪,體貼地安慰我。
  『就算沒辦法直接看到,還是可以察覺我的存在吧?』
  那倒也是。我把那一點遺憾與寂寞稍微打包放進儲水槽底下的櫃子,然後欣然接受。
  『會越來越明顯喔。』
  你說的沒錯,你逐漸擴大。擴大的也許是髮,也許是臉,也許是手,也許是不被特別取名字的任一部位,我不確定。但都是整體。
  你也開始不只是漂浮了,例如跳舞。你跳過一曲又一曲其實也沒有分哪一曲的舞蹈,姿態優美。我腦袋裡的內建音效裝置偶爾會幫你配配樂,你跳得開心,而我天旋地轉,也很開心。
  天空世界和海洋世界不會衰老,但玻璃會。你說你是因衰老而誕生。
  「所以我其實已經衰老了。」我一邊在額角貼上ok繃一邊說著。
  衰老很久,很久了,而今後也將繼續衰老下去。你持續擴大。
  『不會沒有盡頭的。』
  「你指的是我的衰老還是你的蔓延?」
  『都是。一起。』
  我不太相信,容許我這是第一次不太相信你。就算我的衰老到了盡頭,我仍覺得你會繼續繼續地蔓延下去。你不會那麼需要我的,你走的了。
  我背著你偷偷點開Google搜尋引擎,查到了另外一個正式名稱。
  玻璃體混沌。
  你有點悲傷的看我,你沒有說但我知道是因為我居然重蹈覆轍,用這樣子粗糙又偷懶的方式從螢幕上擷取一個冷冰冰的名詞想要套在你身上。你沒跳舞。
  「對不起……」
  出於歉疚,我靜靜坐好,專心一志地重新為你賦予詮釋。
  天空世界與海洋世界間的玻璃廣大透明。有天空,也有海洋,一切清澈。而你出現而玻璃衰老,光線因為混沌變的彎彎曲曲,世界開始不清楚了,被吸走了,吸進了深深的深深的混沌的體內。你源自我,而混沌又是最初。我為了迎接你而衰老。

  你聽著,你安安靜靜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跳舞。

2015年5月1日 星期五

飛蚊症,之一

  一開始,視野中只有如沙子般的小蚊子在飛舞。
  早上起床睜開眼睛的時候、念書念到一半轉頭望向窗外的時候、在學校餐廳吃飯偶然抬頭視線對上日光燈的時候。
  「嘩」的一聲,我的腦袋裡彷彿有內建的音效裝置這麼配音。小飛蚊們在白光映照的背景下現身。我的眼睛就像是一座泳池,而小飛蚊們漂浮其上,不須擺動翅膀便能自在優游。我試著轉動視線,想要追上其中一隻,但總是辦不到。我意識到他們每一隻的存在,卻從來沒辦法仔仔細細地注視任何一隻。
  我不太確定他們是在哪個時間點在我的眼球上定居下來。也許打從一開始就在了也說不定。
  我上Google鍵入關鍵字搜尋,發現了小飛蚊們有所謂正式的名稱。
  玻璃體浮游物。由於眼球構造中,原本清澈透明的玻璃體,退化變性後產生混濁,光線經過後投影在視網膜上……
  你不該用這種粗暴而隨便方式定義我們的存在!
  小飛蚊們在作為背景的螢幕一角聚集,語帶不滿地集體碎念著。
  好啦好啦。我有心虛地嘀咕著回應。用網路上找來的生冷文字將他們定義製作成標本,這樣做的確是有點沒禮貌。
  看吧看吧,你若真的有心,就好好重新詮釋我們的存在!
  在小飛蚊們的威逼之下,我嘆了口氣,開始重新詮釋。
  我的眼球中有一座玻璃海洋,是世界誕生之處。海洋深處藏著一個世界,海洋外的天空也存在著一個世界。海洋倒映天空的世界,天空也倒映海洋的世界。在兩者之間是透明,是玻璃,傳遞的是光。而你們在玻璃中誕生,你們擰起了光,光被你們擰起,於是我看到你們。你們不是天空的世界也不是海洋的世界,你們漂浮。你們本存在於透明,後來的你們本不存在。你們源自透明,你們源自我。
  小飛蚊們安安靜靜地,八成是睡著了。不知道是因為心滿意足而睡著還是太無聊而睡著,總之不碎念了總是好。

  即便睡著了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