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回憶一起爬山

第三次登上奇萊北峰。

第一次是2012年，跟老頭、瓊瑤、醬一起。第二次是2015年，跟山社一起爬北壁上來。今年，為了爬東稜，又站上了這座龐大的山頂。幾分鐘前才因為有隊友高山症無法好轉而決定撤退。你站在那兒，和決定要繼續走下去的意容和豪哥道別，意容摸摸你的頭說，葦如要乖喔。他們揹起大背包，與我們告別，往磐石大草原前進了。

峰頂的天氣啊依舊是這麼的好。相隔多年，四周的景色卻被霧霾籠罩上一層灰。舉目望向猙獰的北壁，渾身不禁被一種失落感籠罩，不知道是因為撤退，還是其他的什麼。

前一天在爬上稜線的路上，你和意容聊起心事。講著講著，不知怎地越來越心酸，越來越悲觀。害怕下山的那一天，害怕面對你不知道怎麼面對的現實。其實你最害怕的結果是，又聽到那句話。那些曾經聽到的字字句句，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是會好心痛好心痛。如果又要聽到一次怎麼辦？又要心碎一次怎麼辦？沒有辦法不去想像，最終又來到這樣的結局...

雖然自從上次之後，你好像有在努力嘗試了，嘗試著調整自己，嘗試著坦率地、不彆扭的去表達與相處。可是，這次的爭吵又讓你感到非常氣餒。是不是還是，還是不夠，還是沒辦法。

始終記得在嘆息灣的時候，C說過一句「你不了解他」。兩年多了，你還是不了解他，不像C這麼了解他，而你卻也不知道怎麼去了解。

你想問，我到底，是你的什麼人？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如何被看待。什麼又是愛？每一次一聲不響地走了，每一次若無其事地帶過，每一次都好驚慌，每一次都好傷心。一直感到不安，到底會一起走到哪裡去。

但，你需要這個啊。需要感受到，彼此的未來藍圖中有對方啊。不需要什麼太過沉重的承諾，只是需要一些...

也許我們真的...

還是會心碎的。你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嘗試多久。也同時想著不需要結束多好，下山後，能夠再若無其事地和好有多好。

獨自坐在奇萊稜線的夕照下，忍不住一直掉眼淚。

如果... 這次，你會接受了吧？一邊想著，是否要......一邊又感受到，自己小小的傷心，從身體內不斷，不斷的湧出。

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說不清楚。

走在奇萊主北的路徑上，好多場景，轉角，都有回憶徘徊不去。想著前兩次走在這條路上的情景，心裡酸酸的，好像再也回不去那時候那麼快樂、滿足，沒有一點傷心的樣子了。

這幾天，直升機不斷在頭頂上徘徊。上山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某個瞬間出了什麼意外，就要告別這個世界的話，你有什麼遺憾呢？這樣想的話，是不是就會做出最無憾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