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去說一個文本的「開始」,所意指的並非某個「一切的初始」,而是某個選擇切入的時間點。文本如小說,如電影,那些故事情節與人物,並非在作者或導演下筆的那刻才誕生,他們早就存在,存在於讓作者或導演產生創作動機的生命經驗中,存在於更大的歷史洪流之中,也存在於那些已經被創造出的符號語言之中。而作者的下筆,是切入,是擷取,是將已經存在於這些地方的這些角色與故事,用文字或鏡頭,用隱喻或剪接或種種藝術手法作為濾鏡,將他們重新呈現。宜蘭的海港、漁船、討海人,娼寮與妓女,他們早已存在,而捕撈鰹魚的時節、熱鬧的海港,是黃春明選擇讓讀者踏入這個故事的場景,我們習慣稱之為「故事的開始」,但說是「我們踏入這故事的開始」或許更能貼近些。
而文本的結束,也並非一切的終結,而是讀者參與的結束。「好了,就只讓你們看到這裡吧。」作者與導演彷彿如此說,然後關掉了畫面,隔絕了我們與故事。但有人不甘心,於是許多熱門小說或漫畫在完結後,大量的同人文仍然延續著讀者的參與。讀者不再只是讀者,他們也拿起了筆,從他們想要的地方切入故事。千年神話與寓言不斷再現,他們開始於何處,結束於何處?他們每一次被提起,那些讓他們再現的文本,都是一扇供讀者觀看的窗,窗開窗掩,窗後的事物並不因此生滅。開始是我們的開始,結束也是我們的結束。
白梅抱著她的孩子,在海邊。黃春明將窗掩起,而白梅與她孩子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一如白梅與海在窗開之前早已存在。
白梅抱著她的孩子,在海邊。黃春明將窗掩起,而白梅與她孩子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一如白梅與海在窗開之前早已存在。
2015.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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